蔡譯萱E-mail:[email protected]

在德國采訪的一周,不時聽到企業談論到關于能源成本的話題,對于德國來說,能源價格是與能源轉型有關的最重要的議題。這也恰如一個硬幣的兩面:如果能源成本過高,德國可能會失去關鍵的工業部門。但價格太便宜，境內公司則沒有動力來降低碳排放。德國能源轉型對其經濟究竟有怎樣的影響,是我此行關注的重要問題。

相較多數發達國家,德國家庭電力價格在歐洲位居前列,這主要是增添了可再生能源擴張計劃的附加費。但由于風能和太陽能發電量的大幅下降,德國的電力批發價格在歐洲大陸之中又是最低的。通常情況下,批發價格的下跌令德國的能源密集型產業從中受益,企業由于免除了征稅和可再生能源附加費得以保持競爭力。

2017年,可再生能源提供了徳國三分之一以上的電力。根據默克爾政府的目標,到2030年這一份額還將增加到近三分之二。然而對一些企業來說,由于他們自已支付電費或者是簽署獨立于市場的長期購電協議,所以批發價格并不能完全反映大用戶支付的費用。在采訪中也了解到,許多小公司確實遭受高電價的困擾,他們沒有享受全面的行業豁免,因此會將其生產轉移到國外。

但對于由電力成本上升導致的產業轉移,行業中也有不同聲音。首先,電力價格只是能源成本的一個組成部分，石油、天然氣和煤炭對大多數公司而言更為重要。德國工商總會就指出,總體看,近年來德國的行業能源成本指標顯示,該國能源總成本呈大幅下降趨勢。

能源成本的增高極易在業界引起非議,然而在德國，能源成本降幅的多少也面臨爭議。德國能源智庫Agora的團隊負責人Frank Peter就認為,如果工業用戶電價降幅太大,會令企業減少對低碳改造和靈活性創新的積極性。

在他看來,政府對本土產業加以保護的同時,也要采取措施激勵企業減少碳排放。目前,包括中國在內的一些國家也在努力通過提高環境標準來減少工業排放,并在某些方面取得了巨大進展。這意味著相同條件下,國外產業的相關成本也在增加,德國企業在享受免政策時,由于同行競爭壓力相應減少,這些有很大出口潛力的創新技術就缺乏推向市場的動機。他指出,能源轉型的核心挑戰之是保護現有的工業生產,同時建立新的低碳產業。

不滿于目前的機制,德國觀望得更遠,現在業界普遍呼吁政府在未來幾年出臺適當的政策組合。

曾在路透社工作并長期關注能源轉型的德國記者Sven Egenter就提出,目前的監管框架不再適合德國能源轉型的新形勢。如何將能源轉型的宏觀經濟效益轉化為有效的商業案例將成為政策制定的主要考量因素。“但顯然,我們遠未解決這個問題”,他說。

德國政府近期表態,能源轉型和企業之間的關系將為政策出臺一個關鍵依據。德國經濟部長Peter Altmaier表示,他希望降低中小企業的電力價格,使其更具產業競爭力。許多專家認為,德國下一階段能源轉型的關鍵在于對能源稅和征稅進行改革。這意味著能源轉型也將波及其他行業，如將可再生能源用于采暖和運輸以減少排放。

未來,德國能源轉型仍將繼續進行。德國能源界的代表們并不避諱談及他們所面臨的困難,他們也清晰地看到隨著能源轉型的推進,一些政策、監管框架已不適應如今的形勢變化。但另一方面,現在德國企業似乎越來越樂意迎接挑戰,希望獲得長期的回報。雖然轉型意味著企業要穩中求變,而且一些變化可能充滿挑戰,但他們認為從長遠來看,能源轉型會使自身經濟更適合未來的發展。

能源轉型對德國的經濟影響很難詳細量化,但看得出來,經濟影響不大可能撼動德國繼續推進能源轉型的決心。